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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哲学海德格尔对庄子的迟到回应

发布时间:2021/1/7 20:32:55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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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哲学

——海德格尔对庄子的迟到回应

夏可君

中国哲学,是一个迟到者,一直晚到,而一旦晚到,就来得太晚了。

中国哲学,作为迟到者,只能回答已经过时的问题,或者回应仅仅剩下的问题。

这些剩下的问题,或者已经过时,比如中国传统有哲学吗?但进入后现代,还需要哲学吗?或者,剩下的问题也是极少主义的问题,中国需要补充某种自身缺乏的哲学系统,但所能做的已经很少了,几乎没有了。或者,这些剩下的问题,乃是最为性命攸关的问题,这是哲学本身还剩下什么的疑难。

还有什么是已经迟到又性命攸关的问题呢?这就是哲学还剩下什么的问题!就是这个剩余本身的问题。

还剩下什么呢?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之后,在现代科学技术占有了一切领域˙之后,还有什么是留给哲学的呢?也许,哲学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哲学已经无用了,迟来的中国哲学,面对的则是哲学已经根本上无用的处境了。

相对于技术与科学而言,哲学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由此反而给哲学提供了某种自我反思的机会:这是哲学从来没有面对过的难题与主题:如果哲学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这不就是哲学自身唯一的机会,去思考这个无用?并且把此“无用”作为哲学的根本主题甚至是唯一主题?

哲学已然无用,但无用的哲学却可以更好地思考此无用,哲学从此从无用重新开始。

从无用开始,这是哲学的新开端,是思想唯一的事情。

哲学,从无用开始,哲学第一次回应自身的极端无用的处境,乃是一次异常奇特的开端。

因为,中国思想,早在战国时代,在庄子那里,早就已经面对了此无用的处境,而开始了某种被遮蔽的开端。

这是惠子对于庄子的指控——子言无用。

惠子谓庄子曰:“子言无用。”庄子曰:“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天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侧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惠子曰:“无用。”庄子曰:“然则无用之为用也明矣。”——《庄子·外物》

异常奇妙的是,西方已经有哲学家回应了这个语段。

而且,这还是影响了整个二十世纪哲学方向的海德格尔,是处于年极端境况中的德国哲学家,在海德格尔全集77卷《乡间路上的谈话》中的第三个虚拟对话《在俄罗斯战俘营中一个老年人与一个年轻人的对话》,在德国战败日年5月8日,以上面的这个对话作为结尾,“第一次”隐秘地回应了哲学自身无用的处境,开始思考无用之为大用的必然性与可能性,并且召唤德意志民族成为:一个等待、无用与到来的民族!

一个无用的民族,这是西方从未有过的规定,这也势必让哲学成为无用的哲学。这是西方给出的回应,但这个回应的效应,却一直没有得到印证,这是再一次的迟到。哲学如果有这“责任”,就是再次回到这迟到的“回应”中。

异常悖论的则是,为何是海德格尔,不是别人,对哲学的无用如此敏感,尽管在年左右,已经写出了:“哲学乃是无用的(nutzlose)、但又主宰性的知识。”(GA65:36/41),为何在年历史的危难时刻,才彻底转向无用之思?随着最近《黑笔记》的出版,这个悖论越来越明确:海德格尔不就是一个纳粹吗?无论是精英化的国家社会主义还是本真的历史存在论半神,海德格尔的思想确实被纳粹意识形态所污染了,他怎么可能再来一次转身?怎么可能走向无用之思?

当我们读到年的那篇虚拟对话,以所谓俄罗斯战俘营为背景的年长者与年轻人之间的对话,是以对话结尾的庄子的无用之思作为归结,召唤德意志成为一个等待与无用的民族,开启一种无用之思,彻底改变西方思想与文化的本质,这是如何可能的?

一,海德格尔的回应:从“另一个开端”走向“第二次转向”

一直非常奇怪的是,为何是海德格尔可以开启无用之思,一个如此与纳粹意识形态纠缠的思想家,如何可能从中摆脱出来?走向无用之思?

进入现代性,反倒是在海德格尔那里,在-45年左右的海德格尔那里,才出现真正的转折:通过庄子的无用之思,开始第二次转向。并与第一次最为彻底的转折(-)区分开来。这是如何发生的?有着这样的第二次转向吗?

为什么是在海德格尔那里,才明确指向了无用之思?这与他第一次转折的“危险”密切相关:在-年的第一次转向中,海德格尔试图回到荷尔德林诗歌中那从未发生的“希腊祖国”,反对后来的希腊化与基督教历史进程,就必须把本己的德意志理性化“表达的清晰”与它异的古希腊神圣迷狂“天空的火焰”重新融合,把德意志精神与古希腊精神以新的方式重新结合起来,以此来拯救沉沦的欧洲,这是荷尔德林所言的“自由的运用本己”之困难,以此来抵抗现代性的各种虚无主义精神:比如,与更为具有大地性与神秘性的俄罗斯精神战斗,抵抗美国的自由资本主义精神,也抵抗共产主义的共同体精神,还有尼采的虚无主义与技术主义的结合,等等,以对存在历史命运的决断,开启另一个新的开端。

但是,如此彻底反对现代性所形成的“元政治”,尤其把所有这些现代性的各种方面都集中在技术的巨大谋制或“力造性”(Machenschaft)的设置上,看似彻底与明确,但却与希特勒的纳粹主义“合谋”了,尽管一个是大众平庸粗俗的国家社会主义,一个是精英或者精神性的伟大运动的差别而已,其关键在于海德格尔自己的思维方式,还是“元政治”的斗争思维,还是一种“争执”的哲学,这与云格尔和施米特等人其实根本一致,如此的争执,无论是世界与大地的争执,还是真理与非真理的元争执,都依然离不开暴力,离不开总体灭绝的思维。

尽管海德格尔这个时候的思想,试图通过荷尔德林的诗歌来转化哲学,形成思想与诗性的对话,但还是无法避免此“有用的”思维:所谓有用,就是对于斗争的需要,在反对技术的力造性时依然还有着对于他者的暴力排斥,还是本己的征用,对于陌生的居有,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之用。因为自由乃是解放,历史与自然双重的解放,尤其还是自然的解放。尽管海德格尔试图思考荷尔德林的自由使用本己的困难,但并没有实现出来,因为这是暴力的占有,却并没有思考自然的暴力性:这就是“血与土”中所隐含的神话因素,海德格尔的“第一次转向”还是无法避开“自然的神话”。

尽管海德格尔在年代末期就发现了自然的重要性,从亚里士多德的“自然”概念,直到前苏格拉底的自然思想,来解构形而上学的“存在”概念,走向自然的隐藏维度,但此“自然的神话”有着混杂性,要区分异常困难,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话:

1,首先是荷尔德林诗歌中诗性的元素力量,是水与火的和解与和谐。面对希腊精神中神与人的分离与悲剧停顿,如何解决?海德格尔以德意志的“河流”(莱茵河、多瑙河与伊斯特尔河)来连接,解释荷尔德林的河流诗,在位置的漫游与漫游的位置上,让无家可归的现代人回家。但其解释还是过于德意志化了,比如德意志妇女,而缺乏对于他异性的尊重。

2,在纳粹种族神话的血与土的宣传理念上,在年代成为主导意识形态并非偶然,德国浪漫派以来对于“共通之神”的寻求,已经把酒神与基督,把民族精神与文学想象,都重叠起来了,而且形成了“纳粹神话的无意识”,如同拉库-拉巴特与南希的解构,海德格尔并没有对此作出严格的区分。

3,尼采的权力意志与自然化精神也密切相关,对于混沌的力量与超人统治者的渴望,与希特勒的领袖思想,在那个年代,与荷尔德林的复兴,都缠绕在一起,也根本无法区分开来,如同中国当前的意识形态。尽管海德格尔有所区分,在尼采-克尔凯郭尔-荷尔德林之间有所决断,但并不如同他当时自己认为的那么彻底。

4,海德格尔对于自然“隐藏性(lethe)”的发现,还是过于联系“显现”的力量,而此显现的力量尤为需要斗争与暴力的撕裂,此阴森惊人的力量与力造性必然有着纠缠,海德格尔当时还根本无法区分开来。如同德里达对精神、力量、争执等等概念进行的解构分析,海德格尔的概念已经被纳粹意识形态所浸染与污染。

这正是海德格尔第一次转向的悖论之处:正是因为他最为彻底发现了自然的重要性,所以他认为自己历史命运的自然化诗性之思,不同于希特勒的血与土的种族主义,反而是他自己第一次发现了自然隐秘的力量;但奇怪的就是在这里,即,他越是发现自然的重要性,要么他越是与希特勒的种族神话无法区分,要么他确实进入了某种深渊,此深渊(Ungrund),可能是他当时都无法想到的,那是至深的深渊,这是他从谢林那里感受到的比“根本恶”还更为根本的深渊,只是面对此深渊而不被深渊吞噬,却需要额外的信念了,这会来自于哪里呢?“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拯救?”荷尔德林的诗句再次召唤思想的未来,救治力来自于哪里?这是中国道家的无用之思!

这也是海德格尔在年的对话中所直接指明的对比:

较年长者:“单纯期待的嗜好和攫取的贪婪始终只依附于所谓的有用的东西”。

较年轻者:“它们使我们的生物的眼睛看不见无用之物。”

较年长者:“而且看不见,无用之物在任何时候都始终是所有东西中最有用的东西。”

较年轻者:“只有能够知道无用之物的必然性的人,才能至少是大致地估量由于禁止人进行思维而产生的痛苦。”

较年长者:“因此思维就是无用之物,尽管如此,你仍然赋予思维以人之本质中的高度尊严。”

较年轻者:“就好像西方不能等待,直到思维在其原初的本质(Wesen)中找到自己,而这种原初的本质或许就在于纯粹的等待和能够等待。”(GA77:/-)

另一方面,海德格尔也指出了等待与无用的关系,以及如何走出一切已经有用化的处境,召唤一个等待与无用的民族之到老:

不去研究,就是对到来之物的听任入内或允让(Einlaβ),就是继续保持纯粹的等待。而如此等待的民族就是无用的了:

较年轻者:对于其他人来说,等待的民族甚至必定就是完全无用的,因为这个民族始终只是等待着并持续地照管着来的东西,不会提供任何可把捉的利润,不会提供任何对进步和成就曲线的扬升以及对生意的蒸蒸日上有益的东西。

较年长者:而这个完全无用的民族必定会成为最年长的民族,因为没有人会去关心它,没有人会运用它的奇特的不为之为(Tun,daseinLassenist),从而将它损耗并提前用尽。(GA77:/)。

而且,年关于《泰然让之》的演讲中与中国思想的连接则在于这个句子:

“可是——对物的泰然任之和对神秘的虚怀敞开从不从自身那里移交(zufallen)给我们。它们不是偶—然之物(Zu-f?lliges)。两者都只从一种不懈的衷心思索而来才得以生长。”

正是因为海德格尔最为彻底面对了哲学自身的失败,面对了“力造性”的无处不在,都是一种有用与占有或居有(Er-eignis)的权能,哲学只有逆转此方向,这就走向了无用之思,从内心之重新生长出来。

二,但为何海德格尔的第二次转向被遮蔽了?

此无用之思,如此潜在与隐秘,基本上并没有得到西方学者与后续思想的主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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