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牧马人
达布希拉图是西乌珠穆沁旗的牧民,他曾经有很多马,是草原上越来越少的牧马人。达布希拉图是兄弟四人中最小的,他的父亲是个牧马人。年轻的达布希拉图看到三个哥哥都没有继承父亲的事业,决定由自己来完成父亲的心愿,把牧马继续下去。
牧马是很辛苦的事情,马的活动范围大,至少需要五千到一万亩牧场。达布希拉图转包了附近破产牧民的牧场,供他的马群奔跑。因为马要放在野外,夜里也不能圈起来,草原上走汽车又很方便,因此时常有开着车的盗马贼窥视他的马。为此达布希拉图经常下夜,去看马群。赶上雪灾、旱灾,他还要把马群赶到几百里外借到的草场上去。
马曾经是蒙古人最重要的伙伴,无论放牧还是作战,都离不开马。但是现在不同了,家家都有了汽车、摩托车,马的作用越来越小,马不像山羊有羊绒,不像绵羊可以剪羊毛,不像牛可以挤牛奶,马奶虽然也有一定的市场,但是产量小得多。养马不仅没有了商业价值,以草定畜以后,养一匹马就得少养三到五只羊,非常影响牧民的收入,所以很多牧民都放弃养马了。
达布希拉图也曾经想过放弃,有一年夏天,草原上经历了罕见的大旱,达布希拉图夫妇为了给马喂水,只得整天不停的摇压井,井水很少,很细,流一会儿,还得再等一会儿,马群靠这点水活了下来。达布希拉图那时就想秋天来了就把马群卖掉,但是到了秋天,他又舍不得了。到了冬天,又赶上大雪灾。所有的机动车都不通了。达布希拉图靠马拉雪橇和外界沟通,运送救灾物资。由于马多,他可以换马拉雪橇,保证了他和附近牧户的物资供应。马还能踏破坚硬的雪壳,找草吃,这样羊群也能跟着吃上草。从此他下决心,无论多困难也不放弃马群。
土牛和洋牛
苏伊拉巴特住在东乌珠穆沁旗最东端的乃林高勒,那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他开着车带我去那里的路上,在路边发现一头种公牛。苏伊拉巴特把车停下来说:“哎呀,这牛好!这是本地的土种公牛,现在越来越少了!”我们下了车,缓缓靠近那头巨大的牛。它庞大的身躯像座小山,看它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善。它正趴下身,把脸上一种特殊的腺体在草上蹭,是为了在那里留下它的气味。
乌珠穆沁本地牛是一种吃苦耐劳能忍耐严寒的牲畜,在本地经过了上千年演化,适应本地的气候和特点。这几年,为了推行畜种改良,很多本地的种畜都被强行骟掉了,苏伊拉巴特的家也许太远了,所以有少数本地种畜逃过了一劫。
“我也引进过西门塔尔牛,”苏伊拉巴特说,“前年冬天,我引进了十头西门塔尔牛,当年冬天,就被本地牛顶死了一头。那个牛产肉多,也有点优点,每头牛能多卖一千多块钱。但是不耐寒,要人伺候,冬天不能放出去,要喂。费的人工算起来也和多卖的钱差不多。而且那个牛肉松,我们本地人还是喜欢吃土牛的肉,土牛的肉比较香。”
草
哈斯巴特开车带我去布日图湖的路上,不断地停车,将地上的草、路边的柳树丛指给我看,告诉我哪一种草可以解渴,哪一种草可以治病。他还将一颗根很浅、茎秆很粗的草掰下来,剥开茎秆的皮,让我尝它的芯子,那是一种水分含量很高的草,酸酸的,味道有一点怪。这是块湿地,水分丰富,生长着含水量丰富的草种,牛羊马吃了这种地方的草可以补充水分,就像在喝水;有些地方,气候干燥,甚至有盐碱,牛羊吃那里的草就像在吃咸菜。水草和碱草要搭配起来吃,牛羊才会健康。草场分到各户后,有人分到的草场只有水草,有人分到的草场只有碱草。
蒙古族传统上驯养“五畜”,即马、骆驼、牛、绵羊、山羊。其中,马和骆驼的活动范围很大,养一群马需要上万亩草场。但并不是说这上万亩草场只能养马,马可以和小畜分享草场。马喜欢最顶稍的青草,它们跑过去吃过后,羊可以跟在后面吃,但是草场划分以后,供养马和骆驼的整片草场变得很少,牧民们便渐渐放弃驯养大型牲畜,不仅马和骆驼,连牛也减少了。“牲畜品种单一化很不好。”哈斯巴特说。当我问他这是为什么时,他嘬着牙发愁地看着我,似乎我在问他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哎!骆驼吃那些比较硬的草,现在没有东西吃,这样不好……”牲畜的单一化,使草的品种也变得单一化,虽然看上去都是绿油油的草原,但是不一样了,只有本地的牧民能看出来,草原不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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