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联酋系列专题之八

核心决策圈-阿布扎比王储的“十二罗汉”

近年来，阿联酋领导层对外释放出的强烈讯息，让外界感觉到，以阿布扎比为核心的联邦政府正在根据“法蒂玛诸子”所制定的某种总体方案，强力推进其外交和安全政策。

综合各方信息来看，阿布扎比王储MbZ十分信任和依赖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圈子，这个小圈子大概由12个人组成，为MbZ提供各种政策选择建议和意见，供后者参考定夺，不时也会在其中夹杂“私货”，以实现个人利益诉求的满足。

这个12人团队中同样有亲疏之分。

位列第一梯队的是同属于“法蒂玛诸子”的MbZ四位亲兄弟，包括：外交和国务部长AbdullahbinZayedal-Nahyan、总统事务部长MansourbinZayedal-Nahyan、国家安全顾问TahnounbinZayedal-Nahyan和长期主管国家情报工作的HazzabinZayedal-Nahyan。在这其中，“法蒂玛诸子”排名第二的HamdanbinZayedal-Nahyan曾是这个小集团的首脑，但近年来已被逐渐边缘化，原因不明，各种猜测和传闻颇多，因此并不在核心圈子之中。这几人前面已详细介绍过，在此不做赘述。

第二梯队有两人，他们同样是al-Nahyan家族重要成员，但来自于另一分支，被称为“穆扎之子（BaniMouza）”。这里的穆扎指的是老总统ZayedbinSultanal-Nahyan的第四位妻子MouzabintSuhailbinAwaidahal-Khaili。她来自Manasir部落的al-Bukhail家族，共为老总统生育了5个儿子，分别是AhmedbinZayedal-Nahyan、SaifbinZayedal-Nahyan（见下图）、HamedbinZayedal-Nahyan、OmarbinZayedal-Nahyan和KhalidbinZayedal-Nahyan。这其中，在世的年纪最长的两位，即出生于年的SaifbinZayedal-Nahyan和出生于年的HamedbinZayedal-Nahyan，分别担任着阿联酋内政部长和阿布扎比投资局（ADIA）董事总经理的要职。前者还身兼阿联酋副总理一职，后者则同时是阿布扎比王储办公厅的负责人。

“穆扎之子”这个小团体并不是铁板一块。前面提到的SaifbinZayedal-Nahyan和HamedbinZayedal-Nahyan都是较为亲近阿布扎比王储MbZ的，也因此在近年得到了重用。值得一提的是AhmedbinZayedal-Nahyan。出生于年的他，早在年就加入了初创的阿布扎比投资局，负责欧洲市场的投资评估。年，AhmedbinZayedal-Nahyan进入阿布扎比投资局董事会并被任命为董事总经理。此后，他于年兼任阿联酋财政部次长一职。年3月，这位阿布扎比投资局的实际掌控人所达成的私人飞机在摩洛哥领空内突然“消失”，后被发现坠毁于拉巴特附近的湖中。有消息称，他在湖边拥有宅邸，时常携家人去那里度假，对当地的飞行路线和天气状况颇为熟悉，突然发生飞机坠湖很是蹊跷。更蹊跷的是，飞机驾驶员是名为JulioLopez的西班牙人，在坠机空难中幸存并迅速获救，而AhmedbinZayedal-Nahyan的尸体则是在事故发生4天后才被发现。考虑到他生前是阿联酋现总统KhalifabinZayedal-Nahyan的坚定支持者，且在他身故后，亲近MbZ的HamedbinZayedal-Nahyan被迅速任命接掌阿布扎比投资局，并借此实现了MbZ对这一主权投资机构的全面掌控，AhmedbinZayedal-Nahyan的坠机事故原因出现了很多阴谋论的说法。

事实上，“法蒂玛诸子”的崛起过程伴随着的就是，与现总统KhalifabinZayedal-Nahyan关系紧密的内阁官员被陆续解除了职务。新的继任者则被定义为超越了部落主义、弱化了对个人效忠的技术官僚，但实际上却对MbZ及“法蒂玛诸子”代表的势力保持着忠诚。

一位阿联酋官员对此表示说：

“作为我们努力应对地区形势新局面的一部分，阿联酋政府正引入更多的专业型技术人才。得益于此，我们的领导人会在充分听取相关专业意见建议后，采取远比外界想象得更平衡、更审慎的举措”。

阿布扎比王储MbZ日常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挑出能够胜任关键岗位工作的人选。这里就关系到了他身边圈子的第三梯队，共有三人，分别是Yousefal-Otaiba（见下图）、KhaldoonKhalifaal-Mubarak和Alial-Shamsi。这其中，Yousefal-Otaiba最为外界所熟知，出生于年的他自年7月出任阿联酋驻美国大使，至今已逾12年之久。Yousefal-Otaiba的父亲ManaSaeedal-Otaiba是老总统ZayedbinSultanal-Nahyan身边近臣中为数不多的非王室成员，曾创记录地六次接任OPEC主席职务。Yousefal-Otaiba的母亲是埃及人，因此是在开罗长大并接受教育。后因机缘巧合结识了时任美国驻埃及大使FrankG.Wisner，获后者推荐前往华盛顿就读乔治城大学，攻读国际关系学位。虽然阿联酋驻美使馆公布的信息称Yousefal-Otaiba获得了乔治城大学的学位，但校方却在年澄清称其从未从该校毕业。

Yousefal-Otaiba还有一位“良师益友”，就是美军前任中央司令部司令AnthonyZinni，后者还是特朗普政府关于卡塔尔断交风波的斡旋特使，在去年宣布请辞。他们二人的结识缘于前者以访问学者身份前往华盛顿的美国国防大学（NationalDefenseUniversity）工作经历。年，时年26岁的Yousefal-Otaiba成为了MbZ的高级顾问，担任国家安全、反恐和防务等事务的国际合作联络人，并在MbZ升任王储后成为王储办公厅的国际事务主管。在成为驻美大使后，Yousefal-Otaiba扮演着MbZ在华盛顿的说客角色，并对MbZ的决策产生相当的影响力。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阿联酋成为全球首个获美国批准装备“萨德（THAAD）”反导系统的国家。也同样是在他的居中连线下，MbZ与特朗普及其女婿JaredKushner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并在随后将当时待上位的沙特王储继承人MuhammadbinSalman拉进了这个圈子。年11月，Yousefal-Otaiba晋升部长级，并被视为阿联酋历史上最为优秀的外交官之一。不过，他本人极具进攻性的外交政策理念也颇具争议。

KhaldoonKhalifaal-Mubarak目前担任着阿布扎比另一主权投资机构-穆巴达拉投资公司（MubadalaInvestmentCompany）的首席执行官兼董事总经理、城市集团（CityGroup，英超曼城俱乐部和其他足球俱乐部的母公司）董事长等职务，是阿联酋“软实力”输出的一个重要人物。至于Alial-Shamsi，他主抓情报工作，也是MbZ最为重要的心腹之一。不过，这些人作为给al-Nahyan家族工作的杰出“打工仔”，其影响力和前面提到的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仍有明显差别。

最后是位于第四梯队的三个人，他们不仅不是来自al-Nahyan家族的王室成员，也不是阿联酋公民。众所周知，阿联酋的发展十分依赖于外籍人口，作为阿布扎比王储MbZ也不例外，将一些具备当地人无法匹配技能的优秀外籍人才招募进了自己的决策圈。排名居首的就是阿联酋总统卫队司令官MikeHindmarsh（见下图），这位军旅生涯超过30年的澳大利亚人于年加入阿联酋武装部队作为特别顾问，随后被授命指挥最精锐的总统卫队（包括特种部队），并在海外执行特殊任务。排名次席的是在经济领域的重要人物，曾在穆巴达拉主管油气投资事务的MaurizioLaNoce。这位意大利人是MbZ的“知己”之一。正如一些分析人士所言，MbZ和“法蒂玛诸子”筛选外人进入决策圈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要看这个人是否与他国有影响力的人物或机构有紧密联系。在这方面最符合他们诉求的就是曾任加沙地带安全事务主管的MohammedDahlan，他目前作为MbZ的私人顾问，无论是在巴以问题上，还是在埃及、利比亚、索马里甚至远到塞尔维亚等国的事务上，像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般参与政策的设计和实施。

这12个人组成的核心决策圈同样带来了挑战，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参与决策的人数过少。除了这12人外，还有一些阿联酋高官有能力对政策提出意见建议，并参与和最终决策者MbZ的讨论。即便如此，总数一般也不会超过20人。这种情况有时会造成一种“政策真空”的情况，即一旦决策圈的人没有在讨论中覆盖到某个领域话题，一旦出现问题，阿联酋政府在操作层面就会显得无所适从，这也就是为何阿布扎比在多头处理同时发生的紧急事务或危机时，其反应往往变得更像是被动的应激反应，是战术性的而非战略性的。此外，核心决策圈的存在也会在阿联酋政府内部制造出一种分离感，那些从事研究、分析和政策制定工作的公务员，无论级别高低，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并无实际价值。

由于政策真空问题的存在，阿联酋在处理某些问题时会做出并不适当的反应。例如，阿联酋在利比亚的盟友KhalifaHaftar选择在年中向首都的黎波里进军，这很有可能并非阿布扎比的意思，而是这名利比亚军事强人受到沙特和美国鼓励怂恿的结果，但阿布扎比显然没有预计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因此随后发生的一切都显得措手不及、进退失据。

另一个例子发生在索马里，当该国政府于年4月在首都摩加迪沙扣押了一架来自阿联酋的飞机，声称机上载有大量用途不明的现金后，阿联酋的反应是立即停止与索马里政府的一切合作，甚至将在当地援建的医疗设施撤走，同时加快与索马里国内半自治地区，如索马里兰和邦特兰等地的直接合作。有消息称，不少阿联酋官员在事后反思认为当时的做法有些反应过度，更大的麻烦在于将该国在索马里的影响力拱手让给了最不喜欢的地区竞争对手-卡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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