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巴特

众生相漫漫回国路从1票难求到14天隔

发布时间:2020/9/14 18:12:52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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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国内疫情渐渐平息,国外却似乎正在重演两个月前我们所经历过的。与此同时,境外输入病例连续多日保持两位数,截至3月27日下午5点已累计达例。

为阻遏疫情输入风险高发态势,3月26日,中国民航局发布了《关于疫情防控期间继续调减国际客运航班量的通知》,要求外国每家航空公司经营至我国的航线只能保留1条,且每周运营班次不得超过1班。相关负责人称,“每天通过航空入境的旅客人数将由目前的2.5万人降到人左右。”

一票难求

3月23日下午,在美国留学的Devil终于在无数次刷新购票网站后,用2元买到了一张回国的机票。虽然有些心疼花费,但他不敢犹豫,生怕一个迟疑就会把回国的时间再推迟一个星期。

“这已经是目前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后面可能还会有政策的变化,航班的取消,种种变数。这张机票是现在让我尽早脱离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处境的唯一希望。”

对于大多数留学生们而言,回国之路就像一个心惊胆战的真人闯关“游戏”,而拿到机票才只是个开始。

▲能登上飞机就已经很幸运

图源:“三口草莓”

3月5日,笑言所在的隆德大学出现1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也是这个瑞典小镇的第1例。而在确诊之前,那名学生已经和其他同学一起正常上课多日。与此同时,瑞典疫情图上的数据也已连续多天翻倍增长。

多日积累的恐惧终于压过了种种顾虑,笑言在听说消息的当晚购买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当地时间3月6日早上7点,笑言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达了哥本哈根机场,因为害怕和人群接触,她在机场外面找了个空旷地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快要登机才进入机场内部。

笑言能够有说走就走的勇气,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一名交换生,放弃一两门课程并不会影响到正常毕业和学历。但更多的留学生不敢拿学业冒险,只能被动地等待当地具体政策出台后再做决定。

正在英国留学的Liang则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在2月末买好了3月31日回国的机票以防万一,但真正下定回国的决心,还是在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提出“群体免疫”政策的那一刻。

▲英国“群体免疫”计划新闻截图

图源:澎湃新闻

法国的Zoé和她的朋友们则是在3月13日总统马克龙宣布所有学校停课后“立刻买了机票”,纵然已经算是“最快的速度”,所买的机票价格也高达。“正常每年这个时候是最便宜的时候,来回四千就能搞定。”在那之后,同样机票的价格不断攀升直至上万元,而且还有可能被取消。

充满未知的转机之路

即使能买到回国的机票,直达家乡省份的航班也是可遇不可求。大多数人都需要转机1到2次——境外转机1次回到中国,境内再转一次回到家乡省份。境外转机的国家各种各样,境内转机则是以北京和上海两个城市为主。但转机之路也是充满未知。

2月21日,在巴塞罗那参加完硕士毕业答辩的“三口草莓”,就因为原定在摩洛哥转机的航班临时取消,而不得不滞留在当地多日,直到3月13日才坐上飞往中国的飞机。“我就像是在和病毒‘赛跑’,回国后才后知后觉那根线正好卡在了我的脚下。”

就在她回国后的第二天,3月15日,摩洛哥宣布封国,暂停所有国际航班,同时禁止国内城市之间的往来。和她的朋友羽小团相比,“三口草莓”幸运了太多。她们俩人的航班只差三天,羽小团却独自滞留在了摩洛哥首都拉巴特。

▲羽小团滞留摩洛哥Vlog截图

图源:羽小团

羽小团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如何买到或花多少钱买到一张机票的问题,而是要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与暂时关闭的中国大使馆取得联系,等待国家层面的援助。

当地很少能看见有人戴口罩,在一些人的概念里,“戴口罩”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携带病毒”。每当她带着口罩走在街上,总会有人远远地冲她叫嚷“Corona”,虽然她也会用阿拉伯语回敬一句“闭嘴”,但还是会在事后越想越委屈。3月22日,大使馆工作人员通过网络看到了她的滞留信息,与她取得了联系。

高级装备——“四级甲”和“八倍镜”

在Koolsome发布在B站的40小时归国Vlog中,他展示了自己背包中的核心装备:一瓶水、两根用于黑暗环境下行动的荧光棒、3M护目镜、N95口罩、面罩、医用手套、厕纸、一瓶维C、4条能量棒和自己的课程作业。背包上还贴有荧光国旗魔术贴,好让他人能一眼辨别出他的国籍。

▲Koolsome准备回国

图源:Koolsome

做好一切准备的Koolsome在当地时间3月15日21:00坐上了前往多伦多国际机场的出租车。那是安大略省政府宣布全省进入紧急状态的前一天。在他拍摄的视频中,夜色下失去秩序的交通配上低气压的BGM,紧张感扑面而来。

同在加拿大留学的玥霖则一直到3月23日才回国。作为大四交换生的她,早早地买好了4月份的机票好按时回国参加毕业答辩。但随着当地疫情越来越严重。她和同伴不断改签,从4月27日改到4月10日,再到3月27日,最终在3月初的时候改到了3月19日。

在化学实验室工作的男朋友帮玥霖拿到了护目镜和防护服。因为不敢在这趟36个小时的旅途中脱下防护服,她甚至穿上了纸尿裤。“原以为自己可能是整个飞机上唯一一个包裹成这样的,没想到飞机上不少人都是如此。等回到国内,再从上海飞兰州的时候就正常很多,大家都只是带着口罩,给人感觉轻松多了。”

▲飞机上人们做好了充足的防护

图源:玥霖

但更多的留学生并没有这样堪称“四级甲”和“八倍镜”的高级装备。笑言身边只有最普通的口罩和免洗消毒洗手液。虽然对这种洗手液有点过敏,但一路上近20个小时中,她还是过一会儿就会往手上喷一点。

能量补给——吃还是不吃?

因为航班临时取消无法回国,“三口草莓”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好好享受了几天摩洛哥的阳光和色彩。对她来说,噩梦之旅要比其他回国的留学生少了一半,直到踏进摩洛哥机场准备乘上回国的飞机时才正式开始。

在冷清的摩洛哥机场内,常常可见的是乘客和工作人员的激烈争吵,并且双方都没有戴着口罩;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三口草莓”被工作人员领着在两个航站楼之间反复来回。但相比较这些外在因素,生理上的饥饿和口渴要更难以忍受。

“三口草莓”在整个机场都没能找到卖水和食物的地方,最后还是一名带着两个孩子的华人妈妈好心送给了她一瓶水,那是对方在机场花了多人民币才托别人买来的3瓶水之一。

▲来之不易的水

图源:“三口草莓”

有很多人因为担心被感染,会在长达十几乃至几十个小时的旅程中不摘下口罩,也不吃一点东西。在离开哥本哈根时喝的一罐酸奶,成为笑言在接下来的16个小时中唯一的能量来源。但在Koolsome看来,长时间不补充能量和水会让身体更加虚弱,导致免疫力下降,因此他在一路上还是保持了正常的进食。

敌意和暖意

在加拿大飞往上海的飞机上,玥霖听到身边有个近50岁的华侨女性在和朋友聊天:“我也不想回来给国家添乱,但是我爸我妈都病了,我妈这回发高烧,都下病危通知书了。我再不回来,我怎么办?我还要强制隔离14天,能不能熬到见到我妈都不一定。”

玥霖听了后觉得有种感同身受的难过。她明显感受到,有一些人会对从海外回来的人抱有敌意,虽然也能理解他们的顾虑和抵触,但她还是感到有些委屈。

但另一边,Koolsome却在台北回北京的航班上结识了两个新朋友,甚至最后一起去了北京的同一个隔离点。他说:“回来的航班上大部分都是留学生,就感觉大家很抱团儿,有事儿,没事儿的都会聊一聊——你从哪儿回来的呀?你怎么回来的呀?就感觉特别暖,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

▲一同回国的朋友们

图源:Zoé

对于国内整套检疫工作流程的井然有序和工作人员的负责耐心,Koolsome也多次表达了震撼和感动:“工作人员穿着隔离服工作,比我们肯定要累多了。但是他们会认真负责地核对每一个乘客的信息,测量每一个人的体温。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能够耐心地去听每一位乘客的问题,这是我非常佩服的。”

在首都机场等待乘坐去隔离点的大巴车时,Koolsome和一位工作人员攀谈了起来,发现同是北京东城人,对方的儿子也在国外留学。“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真正地让我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回到祖国的一种温暖,是真真实实的一种感受。”

飞机落地不是终点

飞机在航程终点落地,乘客们煎熬的旅途却还不能结束。按照规定,他们要等待检疫人员上机测量体温,再把来自黄标国家(即疫情重灾区国家)的旅客分批带走,最后才是其他旅客分批下机。

这一过程的时间长短不定,笑言在飞机上等待了3个小时左右后顺利地下了机。而玥霖那边由于当天到达了好几个黄标国家来的飞机,检疫人员忙不过来,所以她从6点半一直等到12点半。

下机后,乘客需要上交在飞机上填好的健康情况表,过海关并接受询问和测量体温,如有发热症状便由一旁的医生进行初步判断。

▲机场的检疫

图源:玥霖

玥霖如实告知了自己有轻微感冒症状和服用感冒药的经历,经医生判断后没有问题,便继续转机飞往兰州,回到家乡再接受隔离,“毕竟有家人会安心一点”。但和她一起送去医生那里的另外几个人因为症状比较严重,就直接医院。

到达兰州后,医院的隔离点接受了第1次鼻咽拭子采样,因为检测人数较多,她等了两天才得到答案——阴性。她表示自己在那两天里一直都很紧张,“我生怕自己哪天忽然就被救护车给拉走了。”

其他地方也大致如此,只是采样的具体方法和次数会有差异。相较于玥霖的鼻咽拭子采样,在无锡的笑言只需接受一次口咽拭子采样即可,比从鼻腔深处进行采样而言,要好受得多。

安心接受投喂的隔离生活

几乎所有人,在隔离点安定下来之后都会慢慢放松下来,就像刚刚跑完一场神经需要时刻紧绷着的马拉松,终于冲到了终点,虽然还不能立刻停下,但至少可以慢慢走了,心里也明白:就算此刻倒下都没关系,会有人扶着。

“三口草莓”将自己的经历都剪成视频发布在了网络上。乐天的性格让她在枯燥的隔离生活中也总能找到乐趣:剪视频、做运动、以及朝着楼下的父母喊话。她的妈妈不定期给她“空投”食物补给,爸爸则是每天到隔离酒店附近遛狗,看看自己探出窗户小半个身子大力挥手的小女儿。

▲父亲视角下的三口草莓

图源:“三口草莓”

很多在家附近的酒店接受隔离的留学生也都和“三口草莓”一样,不间断地接收着父母爱的投喂,然后看着满桌子的零食在朋友圈带点炫耀意味地感叹:“爸妈这是在喂猪。”

▲隔离期间父母的投喂

图源:玥霖

委屈、感激、愤怒

在旅程中最难熬的时候,玥霖曾经后悔过,觉得委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找罪受,但是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一切都值得。“政府愿意出钱让我检测,或者让我治疗,就已经很感激了。加拿大那边试纸很紧张,只有症状足够严重的人才会被检测或治疗。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回国后,玥霖在抖音上发布了自己的一些经历,两百多条评论里,鼓励和安慰的声音占多数,只有两三条是类似质问“为什么要回来”的不友好话语。

▲网友们的评论截图

图源:玥霖

当然,不和谐的声音也是存在的。Koolsome在酒店隔离期间,隔离人员的聊天群里有人对收费和食宿条件不成正比表达不满,有几个外国人要求喝酒和咖啡,并渐渐发展成了人权问题。争吵导致大群解散,一些人又建了一个新群进行吐槽,并把谈话内容发至网络。Koolsome在看到他们发布的聊天内容后当即愤怒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直言“你不是来度假的”、“受不了就回去。”

“三口草莓”表示,“大部分的归国人员其实都在积极认真地配合政府,被报道出来的真的是个别不好的情况,希望大家真的不要对这个群体一竿子打死。而且很多境外留学生在国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其实给予了很多的支持。”

▲受访者们都安全回国

图源:受访者

在这一特殊时期,国外的,有人选择飘洋过海回家,有人谨慎地留守在原地;国内的,有人敞开怀抱欢迎,也有人将语言化成尖刀。不可否认在这样的混乱中会有不配合的现象存在,但对此无限放大乃至将整个群体污名化同样也是一种不理智行为。

无论如何,能让人觉得“踏上回国这班飞机的时候,我心里是踏实的”,这于一个国家而言是值得骄傲的。

(本文中使用的名字均为化名)

文字

姚思嘉

排版

叶子玉

图片

许佳怡李君编辑

仲昱洁

指导老师

杨晓霞张弢张宁靖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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