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回忆过去。时间总是为我们筛选出最值得珍藏的部分。
一去不返
与好几位中学同学相约见了面,大家走在故乡的山野上,回忆起我们的中学时代,什么都没有改变。那些沿着沙砾小径的一颗颗树,热烈地伸展着自己枝干,依旧是当年的那片森林。那些寂寂地散落在林间的坟墓,依旧是当年的那些石块。那些漫步于路边成三成五的,很有可能还是当年那些跳广场舞的中年妇女。
得土安·天空盘旋的鸟群
我们爬到最高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故乡小城就这样尽收眼底,看着向四处蔓延的城市路灯,想起了在拉巴特时,夜晚跑到朋友家天台,头顶的夜空罩着我,幸福地快要流出眼泪,大西洋吹来的海风温润着我的脸,欣赏着那座古老低调的首都,一样的四处蔓延,一样的不被注意,却装满回不去的年纪和情绪。
拉巴特·那晚我们沿着这样的楼梯跑上天台
跟他们聊起最近读过的书,惊叹作家的手法和故事排布,为什么不考虑写点东西?我愣住一会儿,望向近年来才竖起的一座座高楼,让这座小城有点冷漠的大城市的影子。初中的时候曾以为自己离不开写作,摘抄本上挤满了各种肉麻的青春话语,高中一跌不起的语文成绩宣告自己不行,自然认为语文成绩差的人怎么可以怀有写作的梦?一放便是好多年。那个梦想确实也没能再被点燃,不过将杂乱的想法记录下来倒是个不错的安排。我很高兴,在朋友眼里,我的身上还有初中时候的影子。
拉巴特·影子
周国平说不写日记的日子好像都白活了。我自己呢?除了柜子里一个鞋盒装起来的那几本中学日记外,再也没有认真地写过,很多时候翻看自己的朋友圈,安慰自己说没关系,这几年,朋友圈就是我的日记本。尽管我还是可以通过查看每一次的post,清晰地还原那一天的心情和故事,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朋友圈终究逃脱不了表演的成分,这或许是为什么,在某次的祝福和称赞蜂拥而至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却是深深的不安与惶恐。
北京·回龙观地铁站
读毛姆笔下的拉里,津津有味,突然就想起了与一位故友在五世大学校园里长椅上坐着的那个下午,摩洛哥的深秋冷风习习,我们却是聊得那样开心,虽则话题逃不了令人苦恼的人生选择问题,或许是发现自己有一位如拉里那样的朋友,我们从逃避孤独到找到孤独,谈单调里的乐趣,还有对享乐的看法,多么可贵。随即便发信息告诉了她,本以为要数个月才能收到的回音,第二天醒来便乖乖躺在手机里,她惊讶于我的讯息,发来的语音,听她道自己的担心,担心我是不是忘了她。想起米兰·昆德拉写《不朽》,人世间原本就有大的不朽和小的不朽,大的不朽是世人对你言必称名,是那些陌不相识的人在你死后依然记得你,而小的不朽,不过是爱你的人,依然记得你。
阅读时光
林白在《过程》里写他的八月守口如瓶,每每想起,总觉得美丽又晶莹。于我而言,守口如瓶的日子莫过于待在故乡的日子,日复一日的生活,走了一遍又一遍的街道,它的寂寥和不被人记得,还有闭上眼就能闻到的孤单的气息。后来才发现,怨故乡,不如说是在怨自己,埋怨这座城市无聊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和头脑是否才是真的无聊,在发出警告呢?
再也没有的校园书屋
外婆住院了,好在只是小毛病。
那天去看她的时候,站在床尾,注意到护士用黑色马克笔写的病人信息,那醒目的数字72,冷冷地倚在那里,我呆呆地望着。没错,这是外婆的年纪。
那一瞬间,我被这样的数字冲击着,说不出什么。我走到床边,窗外霓虹闪烁,突然发现,相比起几年前离开故乡的时候,城市变得繁华了很多。回头,冰冷的病房,走廊寂寥空旷,当然我也希望这里永远是空空的。
疫情期间不允许过久的探视,护士姐姐微皱的眉头出卖了她藏在口罩下的为难,我该走了。
纯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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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