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拉巴特 >> 拉巴特地理 >> 两个月,从秘鲁到波黑,我被喊过多少次冠状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拼命回忆了一下从疫情爆发开始到底被人喊过多少次冠状病毒(CORONAVIRUS),在本子上算了好多遍最后我放弃了,实在是太多了,超过一百次吧。
我现在把我能记住的都写一写,不过除此之外,我也要写写那些帮助过我的好心人。
二月二号印度驻上海总领事馆发布了一项紧急通知,所有中国护照持有者的电子签证不再有效,秘鲁时间凌晨3点我在失眠中刷到了这则消息,脑子轰的炸了,然后开始哭,早上醒来刷了个牙躲在阳台上继续哭,然后听到里面有英国口音的女的打电话给他妈,内容大概是一周后她要从秘鲁去新加坡,在北京转机,她担心自己被传染新冠肺炎,听了这句话我躲在阳台没敢出来,在北京转个机都能把她吓死,她要发现房间里有个中国人是不是会报警??
当时我的秘鲁签证马上就到期,去不了印度意味着我暂时离不开秘鲁,那我就会变成非法滞留,没有美签和申根签,所以我也没办法转机回国,去印度的机票退不了钱,我的卡也快空了,绝望中我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当时在旅馆的楼顶露天酒吧做义工当酒保,有一天一个来喝酒的当地导游看我臭着一张脸,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没忍住又哇的哭出来,他听完了我的哭诉告诉我别担心,如果暂时回不来家,他可以帮我找一份导游的工作,还说他马上要去瑞士待几个月家里房子可以免费让我住一间。第二天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赶往首都利马的移民局咨询续签的事项,临走前他又给了我一个信封说让我在最紧急的时刻打开,后来我发现里面有欧元。这个陌生人还在信封里付了一张短信,大概是说多年前他走投无路穷困潦倒的时候也被陌生人帮助过,想传递一份爱心。
走之前旅馆老板还告诉我,如果滞留在秘鲁别担心住的地方,就算我不当义工,也可以随时回这个旅馆,一天一美元让我无限期住下去(正常价位背包客一晚上6美元)。
回到利马去了移民局,办了续签手续,我心情还是不好打算用去山区散散心决定到底该怎么办。大巴车在安迪斯山脉里开了一天一夜我都了一个十八线小县城,这是被歧视的开始。
在市场对面的台阶上坐着休息,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婆过来盯着我嘴里碎碎叨叨的,我西班牙语本来就很烂,她说的还是安迪斯方言,我半天大概就听懂了一个词:coronavirus(冠状病毒),气死我了用屁股想我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我是一个亚洲人。我听了一会跳起来指着她就骂疯老太婆,你找茬啊!putamadre!反正我把我知道的西班牙语的脏话全骂了一遍,我还没骂完她就立马转身一句话都不说迈着她的小碎步飞速消失了,旁边的村民们好像偷偷斜眼看我来着。
我当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被人叫冠状病毒就这样强势反击了,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之后我又去市场里面卖奶酪和面包,有时在接头买小吃,小贩们在结账后总会问一句:你哪个国家来的?我说中国,小贩会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coronavirus。没错,他们总是在结完账才会说,大概是怕我不给钱。有些人是哈哈大笑的讲出来的,有些是恶狠狠的说的,我一开始都会反击,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后我开始变得垂头丧气,我再怎么反击也是寡不敌众,而每当听到又有一个人喊我coronavirus都会让我更加心碎。晚上我会尽早回住处缩在被子里看手机新闻,一边看一边哭。
有一天我又遇到一个小贩,一个肥硕的安迪斯女人,我想买她的薯条,付完钱后不出意料她问来一句你哪个国家的,我实在不想在被喊病毒了,所以我随口说了一个泰国。但是她想没听到一样利马转身给她旁边一个同样肥硕的女人说:coronavirus。接着他们拍着腿前仰后合的大笑,那本来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我没有失眠睡的很好,刚买到薯条,但是我肯定是再也没有心情吃薯条了。而且你看,他们可能真的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也不会在乎这个病毒到底有多危险,之后将会怎么影响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笑料,而任何一个亚洲面孔的游客都将是他们开心的源泉。
不过我大概是生性乐观,随着当地嘉年华狂欢节的开始,我把之前的难过忘的一干二净,当地一个大家族竟然邀请我和他们全家一起穿上节日的盛装去广场参加舞蹈方阵。我换上衣服化上妆,游客特征不再明显了。
我们在广场上疯狂的转圈跳舞,一把一把朝围观的人群撒糖,之后我们买了几大箱啤酒坐在一起喝。酒精会让人变得更加疯狂也更加诚实。有人借着酒意喊了句冠状病毒,当时是二月底,中国的新增感染明显下降,意大利韩国还有公主号邮轮爆发了,我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我说你笑什么,很多人都感染死了,人们的生活非常不容易,我们很辛苦的和病毒在打仗,不过现在意大利韩国开始爆发了,你应该多看看新闻,之后我就一直这么死死的盯着她看,只到她别过头尴尬的笑了笑给了我一杯啤酒。大家都尴尬的笑了起来。
狂欢节结束我便匆匆坐车回利马了,在车上我缩在座位里带着帽子,觉得这两天的旅行实在荒诞,当地人喊我病毒一小部分人是出于好奇,大部分是幸灾乐祸,在那个信息封闭的小县城,可能生活中位数不多的乐子就是给偶尔出现的任何外国面孔贴标签,之前他们管中国人喊:李小龙,功夫,arrozchifa(中国炒饭),现在爆发冠状病毒,就多了一个新的标签。
而对于我自己来说,被喊了那么多次病毒,我有时候会骂回去,有时候会保持沉默,有时候会认真解释现在的疫情防控,有时候会说自己是泰国人马拉西亚人等等,曾经每当有人问我哪国人,我都会自豪的回答中国,问我中国怎么样,我会自豪的说中国人很好,街上吃的超级多,晚上夜景很美party很多很疯狂。但现在我只会难过的说一句:很惨,但中国人很努力。
回利马的车上被司机骗了钱,我记下了车牌号去找当地警察,被带到警察局登记信息,我听到警察们在窃窃私语:看,中国人,冠状病毒。我说我在南美洲待了一年了我没有病毒,别的也没多说,我不想惹事。
回到利马后,毕竟是大城市,市民更有素质不会当面喊你冠状病毒,不过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个哥伦比亚人,我们聊得还不错,直到他话锋一转提了句coronavirus,我沉默了好久,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聊这个,我很反感,我们并没有那么熟,然后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回利马后不断有之前认识的朋友安慰我帮我想办法,有个阿根廷女生说我如果回不去中国可以去阿根廷避难和她家人住在一起,还帮我联系阿根提在秘鲁的大使馆帮我写邀请函办签证。
还有本来要和我一起去印度的Pauli说我可以先做飞机到尼泊尔,因为尼泊尔和印度是开放边境,她可以帮我乔装打扮成尼泊尔人混过边境到印度。还有另一个印度朋友帮我在Twitter上艾特印度移民局问问可不可以恢复我的签证。总之我的朋友们一点也不歧视我都在帮忙出主意。
我在秘鲁住的越来越压抑,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我想回国,我怀念家乡的一切,而且马上就要一年的旅行让我筋疲力尽,我确实没力气也没钱继续探索拉美大陆了。买不上回国的机票,不过买上了一张去波黑的,那里已经属于东欧西亚了,离中国更近,总有办法回国的。
到了起飞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开心的打包收拾行李,突然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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